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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70周年校庆•校友记忆】卢俞州:河池师专那些年

【作者:卢俞州】 【来源: 】 【浏览: 【发布时间:2021-10-08】

编者按:2021年11月27日,河池学院将迎来办学70周年华诞。七十年扎根老区写春秋,七十年初心不改育新人。从最初的宜山师范,到河池师专,再到河池学院,一路走来,拓荒与创业同在,光荣与梦想同行,我们与祖国发展同向同行、与时代进步同频共振,在时代发展中贡献了“河院”力量。落其实者思其树,饮其流者怀其源。在70周年校庆到来之际,我们在学校官网特开辟“迎70周年校庆•校友记忆”专题,邀请广大校友,离退休、在职教职工投稿,或写彼时母校求学事,或忆师友同窗情,或谈学校办学成就,为河池学院70年峥嵘岁月献礼。

今天,我们推出1995级中文系校友、作家卢俞州的文章《河池师专那些年》,共同追忆那段美好的时光!



于年少的我而言,河池师专并不陌生。十多岁就读于河池地区宜山师范学校,宜山师范校园与河池师专校园相邻,均蛰伏于会仙山北麓,龙江河北岸,依山傍水,真有逐水而居的味道。北山峨峨,龙水汤汤,茂林修竹,鸟语花香,天然的净土,滋养了两校的莘莘学子。那时候在每个周末与同学结伴,从宜山师范饭堂西边泥沙小道出来(那时宜山师范并没有校门,四通八达),穿过龙江街,进入河池师专东面一逼仄的小门,穿过几幢红砖楼,过招待所上坡,左边是一排临江的瓦屋,教师宿舍,再往前过了办公楼,右边庞大的建筑——木楼,瓦顶,很有年代的样子,一条小道直通学校大门口,上龙江一桥到河对面的求知书店买书,也到县前街与城中路交叉处的邮局买杂志、寄信件。河池师专一出大门就看见龙江一桥,以至于很多同学打趣,河池师专就是见(剑)桥大学。那时候对师专的印象是两个字:简陋!还有点灰扑扑的,像个没经过梳妆打扮的农村灰姑娘,蓬头垢面。以至于毕业后,我们多数同学急吼吼的要回去教书育人、领薪酬,对极少数同学得以保送到师专就读,真的不屑一顾。

后来师范毕业,在驯乐中学任语文教师,才发觉作为一位中师生知识远远不够用,那时候流行一种说法,中师生就是“万金油”:大凡小病小恙均可擦一擦,但是管不得大病,说的就是博而不精,琴棋书画样样都会那么一点点,要深入就不行了。恰巧语文组里有个师专中文系毕业的学长克参兄,文学修养很高,古今中外名著,问到的都能说出一二来。他文笔也很好,还在《河池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北极星》的散文,反复读了几遍,令我十分钦佩。他却告诉我,像他这种水平,不算最厉害,还有更厉害的,比如东西、凡一平等人以及中文系里的作家教授,比如韦启良、李果河、韦秋桐等。之后我找来他们的作品阅读,果然如克参兄所言,个个文采飞扬,篇篇行文精妙,让我打心里对校园简陋的河池师专崇拜不已。心想,若有机会到师专读一读书那真是太美好的事了。

1996年南楼风文学社在马屁股屯野炊活动。

1995年对我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年份。三月份得了一场病,在环江县医院住院了半个月。在住院期间,堂哥天天给我送饭,还带来两本书,《血色黄昏》和《当代》杂志,看完之后,还借一个护士的《雾都孤儿》读了一遍,这也成住院期间一大收获。同时,还认识一个姓梁的活泼热心的实习生。

出院那一天,在街上遇到同事崖国庸老师,他给了我一个惊喜的消息,我们学校有个名额出去脱产进修两年,校长要推荐他,他已五十多岁,就放弃了,问我愿不愿去。报名参加成人高考的时间截至当天下午下班前,按正常程序的要填写各类表格和体检,需花两三天时间呢!中午不午休埋头苦干给弄好了报考的相关表格,最要命的是体检表各项指标很繁琐,尤其是验血的结果要第二天才得到。后来还是热心的小梁帮了大忙。小梁人小个子,脸蛋标致,短发,假小子的干脆利落,很是讨人喜欢,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没有她不熟悉的,她一出马,医院里的各个部门都给“特事特办”了,一个小时时间便给体检表盖上了所需的每一枚印章。接着还剩一个月就开考了,立马四处托人借来复习资料,尚有一门没有找到,是南宁一个朋友到中山路九十九号的考试资料书店帮忙买到,又放班车给带回来。

那一年汉语言文学专业全广西只有三个学校招生,每个学校招一个班,分别是:广西教育学院、河池师专、河池职业学院。我首选了河池师专中文系,后来考完试,估分后感觉不很理想,有人告诉我,这分数很有可能被河池职业学院录取,要上河池师专得想办法。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想到刚从河池师专中文系师训班毕业的振路兄,他在长美中学任教,赶紧给他写信求助,很快他回复说熟悉中文系主任韦器闳先生,答应择一周末与我同往宜州拜访器闳先生。约好之后,周六我早早从驯乐坐唯一的一趟班车到县城,再从县城转车到长美乡,到达时已是下午五点多,在振路那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两人从长美出发,辗转到下午五点多才到河池师专,一路打听,终于敲开了器闳先生的门。器闳先生,高瘦身材,温文尔雅,谈吐不凡,说明来意后,他强留我们在他家里吃晚餐,记得吃的是土鸡炖汤,师母炒几个南丹风味的小菜,辣而有味,三人小酌了数杯。末了,器闳先生嘱咐我,等知道了考试分数,即刻将准考证号和分数条寄给他即可。后来我照办了,七月底我就收到了河池师专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成为河池师专中文系九五师训班的一名学员,后来才获知这是师训班最后一次招生,之后师训班就再也不存在了,也就是说我有幸搭上最后的末班车。

师训班,是当时各个师范类高校为了提高中小学教师队伍整体水平、解决中小学教师文凭问题特设的脱产培训班,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我们那个班五十人,年龄最小的二十二岁,最大的五十岁,多数人都是四十岁左右,我当时二十四岁。那时河池师专普通班的师弟师妹们都管我们班叫老鬼班。老鬼,在南方方言里就是老家伙的意思,老家伙一词应该是中性词,既可以认为是不太友好的称呼,也可以认为是一种有趣的玩笑。我们多数同学还是对这一叫法颇有微词,性格爆裂的还因此与对方挥拳解决纷争,弄得不欢而散。

南楼风文学社师生考察德胜书院,于河池千户所城门留影。

工作四年之后,再来进修,倍加珍惜这短短的两年脱产读书的机会。河池师专的老师们的上课风格,令我大开眼界,这些老师多数是不按照教材上课的,都有自己的讲义。上古代文学的陈开勇老师尽管川音浓重,略一开小差就听不懂,但认真一听,讲的周易非常的新鲜,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讲文艺理论的第一个老师犹家仲先生结合诸多的世界名著展开讲,堂堂课有新意,十分吸引人;文艺理论课的第二任廖学新老师,一口柔软的桂林腔,他总是喜欢以哲学理论分析文艺,记得他还经常讲到康德的二律背反,致使我第二天就跑去图书馆借来《批判力批判》《纯粹理性批判》等书来读(却是读不懂);讲写作课的李果河老师,第一堂课就宣布:写作课本你们自己看也可,不看也可,我讲的与写作课本不很一样,你们听也可,不听也可,但是考试不用担心,我出的考试题目,你们可以按我讲的答题,也可以按课本里的答题,均得分。席战强、罗之勇、李寅生、谭为宜、甘卓廉等老师都很博学,课上得精彩风趣,又各具特色,使我们受益良多。另外,那时候我们还很期盼那些不定期的各类讲座,一些优秀的老师虽没有机会聆听他们日常的课,听一场讲座也是十分过瘾。比如老校长韦启良的讲座,关于读书,关于做学问,关于教书育人等话题娓娓道来,听者甚众,真的是每场总是座无虚席,甚至大教室的窗外都挤满了人,比如施秀娟老师做的一场关于D.H劳伦斯《儿子与情人》及其他的讲座,偌大的教室,总是人满为患,其间掌声不断,互动环节,参与者非常踊跃的提问。所以,那时,讲座的海报一贴出来,许多的人前去围观,然后早早的吃饭,提前时间去占位子,一些女生顶着一头刚刚洗的长发,湿漉漉的,洗发精的香味在大教室里飘香;也有人拿着书在静静地阅读,还有一些人在讨论着讲座即将讲到的话题,大伙都在耐心的满怀期待。许多年之后离开河池师专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场面,这种求知若渴的风气很是令人怀念。

站了四年的中学讲台,明显感觉自己的知识结构单一,知识严重贫乏,主要原因是阅读量太少所致,重返大学校园,就猛的恶补一番,就常跑图书馆,晚上去阅览室阅读报刊杂志,关注当前的文学思潮,回宿舍就阅读中外经典著作。我因写得一手好字,常去给图书馆帮忙抄写图书卡,就跟图书馆老师混熟了,得以享受一些特权,比如可以自行进到一排排的书架前翻阅选择所需的图书,二是借书的册数可以不限(当时的一般学生一次只能借两本书),两年下来还真的读到了一些好书。何述强老师教我们的读书方法:抄书!大量的抄录经典名著,使其文气入手入心入脑,那些年,我抄了好几本厚厚的笔记本,现在还保存在自家的书架上,偶尔翻出来看看,寒夜裹着棉衣抄书的事瞬息在眼前重现。那时夜里一同抄书的有杨合、梁文志等人。

南楼风文学社部分成员与何述强老师在龙江河石林上。

除了读图书馆的书,也自己买了不少书。学校门口不远处(准确位置应该是农业局门口那排)有一家新开的书店,叫赛先生书店,能起个这样带着现代思想史上有名的赛先生和德先生的人,应该是个读书人。这家书店进来的书籍都相当有文化品位,同时老板还能滔滔不绝的给读者介绍相关图书的特点,介绍最近国内外文化热点焦点问题,比之当时新华书店国有企业员工那副冷冰冰的面孔,更具亲和力,更有人性化,所以他的生意十分的兴隆,饭后或周末成为同学们外出溜达的好去处。我在那里买的第一本书是《苏菲的世界》,后来陆陆续续的买了不少,诸如《百年孤独》《鼠疫》《红与黑》以及现代文学作品如鲁迅、周作人、梁实秋、林语堂、徐志摩、废名、郁达夫等人的书,毕业后扛了五六大箱的书回去。

那几年河池师专的各个社团也十分的活跃。摄影学会啦,文学社啦,书画协会啦,舞蹈协会啦,羽毛球协会啦多得很呐!光文学社就有三个:南楼风文学社、荒文学社、空谷文学社。后来有幸认识了何述强老师,在江滨他的瓦屋里喝酒碰杯的那一刻,我就决定加入了由何述强老师指导的南楼风文学社,后来在文学社参与办油印刊物,参与校对《河池师专校报》,也参加了文学社组织的走马芳郊、寻幽访古的活动。我们曾去铁城读宋代的摩崖碑刻《铁城记》、《铁城颂》《七曲帝君内传》等,记得张诚曾写了一篇《铁马秋风古城峒》;去寻访德胜书院,考察王一我墓,德胜古墓群,桐雨写一篇《细雨黄昏访古镇》;去会仙山白龙洞口读太平天国石达开及其部将和刘云青诗碑,山背后的雪花洞读张烜诗,八九作文《清心雪花洞》还获得宜州市的一个征文大奖;去九龙洞看岳和声所题“丹霞遗蜕”碑,江娟写了一篇《九龙洞听涛》;去南山寺观一丈多高的“寿”字碑以及宋朝、清朝的一系列碑刻,我当时作文《何妨吟啸南山行》记之。访古中,既读古人文字,感受古文化气息,也在此时大家彼此交流读书、抄书、写作的心得,何述强老师还提倡各人大声诵读自己的新作,大家听着,罢了提意见,探讨一些具体的问题,比如句式,比如词语的准确性等等。何老师常常是身体力行,遇到精彩的佳作或他刚写好的作品,叫上几个人去散步,一路大段大段的背诵精彩的文章与我们分享,有时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稿子诵读起来,读罢,问我们,怎么样?这是他的新作,见我们不做声,就让我们几个轮流传阅一遍。他的好多佳作,我都是这样的成为第一读者,如《夜访铁城》《青砖物语》《拉住你的手,这样的夜晚才不会迷路》等等。我在油印刊物《南楼风》发的第一篇文字《油亮的扁担》,后发在《河池师专校报》上,之后又被时任《广西日报》编辑的学长选发在《花山》副刊上,记得当时学校在办公楼前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了一则喜讯,报道此事,令我虚荣心得以大大满足了一次,也给我的写作以莫大的鼓励。

与卢新华(左)在宜州市1996年春节书法展展厅。

同时加入吴怀民老师指导的书画协会,与蓝瑞宁、卢嘉来、吴永松等书友临帖读书,笔耕不辍。我在另外两篇文章里做了详细记录,这里不再赘述,一篇是《当年学书》,另一篇是《英光堂帖》。没有加入书画协会的新华同学,字颇具灵性,一幅作品妙趣横生,因此也屡屡在各种赛事中获奖,那时我与他还经常去河对岸的文化大院五楼,拜访宜州书协主席李楚荣先生,协助李先生开展诸如春节展、临帖展等展览的布展工作,李先生还在五楼工作室里围桌请我们吃火锅,喝董公酒,酒兴上来,李先生要么挥毫写字给我们看他的潇洒动作,要么玩倒立表演,真是性情中人!那些年流行余秋雨的文化散文,李楚荣先生也写了一组十多篇的《宜州文化漫笔》,在宜州广为流传,给热爱宜州地方文化的人士提供了相当丰富的资料。后来还到六楼顶吃饭,一次,犹家仲老师负责弄贵州风味的辣鸭,说是绝版的贵州菜,吃饭中大伙都觉得味道不咋地,犹老师急得一身汗,不断地从西装衣服口袋里掏出秘制的配料加进去,如是数次,终于吃到黔味的麻辣鸭,也因此,大伙每见犹老师都说,黔味菜是从西装口袋里出来的。

在师专两年的读书生涯中,还有一件十分的开心事,每出一期刊物或有人在外面公开刊物发表了作品,总要庆贺一番,老师同学三五成群的去城北市场打牙祭——来料加工!所谓来料加工,就是自己采购食材,拿到小炒店加工,加工费按人头算,一人二元。我们组织来料加工活动,一人十元足矣,炒几个菜,打几斤土酒,或小酌,或痛饮,末了免不了要猜拳打码。钟纪新老师最是风趣幽默,言谈妙语连珠,猜码声响亮、节奏明朗,兴之所至还要站起来大声诵读他的那些激情满怀的诗作,诵读的诗声和掌声令满是酒肉满是油渍的小餐桌上弥漫着诗的浪漫气息,也令听者顿生背着行囊去远方的美好念想。



作者简介:卢俞州,曾用名卢荣陆。跑步,读书,写字,饮酒,烹饪爱好者,先后在环江县,宜州市,罗城县谋生过,现居宜州黄莺路66号。